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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而視。

青鸞被他掐的無法呼吸,亦無法言語,櫻口微張,眸色淒惶。

白鳳見她痛苦模樣,不禁心臟漏跳一拍,無由的痛了起來。這種感覺他從未有過,不由更加氣惱,手勁也隨之加重,直到看見青鸞面色已然青紫,才恍然清醒,手勁驟然放松,看著她在自己面前軟軟倒下。

直到很久以後,白鳳依然能清晰的記得,那無法將她喚醒時自己莫名的心慌。這種感覺是自從十歲以後,便不再有過的。

清涼的液體滲入口中,還有人很不懂得憐香惜玉的拍打著自己的面頰,“醒醒!你醒醒!你再敢睡我就把你切成一塊一塊地丟進潭裏餵魚!”狠毒的言辭和焦慮的音色極不匹配。青鸞努力睜開眼瞼,一雙焦慮並帶著溫柔的眼眸映在自己的瞳裏。

伸出手,輕輕摩挲那略顯蒼白的面龐。

這種行為若是往常,早就不知被白鳳甩出幾丈開外,可是今日,白鳳只是微微蹙了蹙眉。

若有若無的一聲喟嘆,似是嘆盡了人間的繁華,“是個人啊……”

白鳳冷下面孔,“不是人還是妖麽?”

似有什麽從青鸞的眸子裏一閃而過,快的連白鳳都無法捕捉,“你內傷未好,怎可為救我蘇醒妄動真氣。”青鸞將身子撐起,眉眼間盡是關切,“我這就給你療傷。”

“泥菩薩過江,還大言不慚?”白鳳出言譏諷,手卻輕輕一帶,將青鸞扶起。

青鸞緩緩笑開,直視他的眼底,“你不用為我擔心,以後如遇此類情況也無需渡真氣救我。”

白鳳面色一沈,“誰要救你!我只是要你回答我的問題。”

“我並非不知好歹,只是真氣對我來說並無用處。”青鸞解釋,“正如你聽到的,我並非一般的人,我是個人偶——神之人偶……”

白鳳面色蒼白地聽完青鸞的講述,失神良久。青鸞則低垂著臉,在旁靜默無言,似在等候他的裁決。

“其實……你不必告訴我實言。”半響,白鳳才艱澀開口。

青鸞嘆息,“我可以不說,但無法說謊。因為人偶口中無法說出謊言。”

白鳳看了她一眼,“方才的話,從今往後決不可再對任何人提起!你,記住沒有?”

青鸞眼睛晶亮,“這……就是你要說的全部?”

白鳳篾笑,“你以為呢?”

“完美的人偶世間難求,不知要耗費多少生靈,又需要多少巧合才能打造成功。在這浩瀚的星際間,完美的人偶僅有三個,即便是在神域,也是爭奪的焦點。只有擁有至高能力的神域十二長老,才能有資格擁有。”青鸞笑了,笑的有些淒涼,“從三千年前我誕生開始,就有很多人因為各式各樣的目的想要殺了我,瓜分我,吃掉我。他們有的想擁有至高無上的武功,有的想擁有空前絕後的智慧,還有的想長生不老……”

“夠了!”白鳳打斷了她的話,“如此惡心得來,無論是武功、智慧,還是長生不老,我都不屑。你……放心就是。”說罷,轉身就要離去。

青鸞卻突地從後面撲上,緊緊將他抱住,“謝謝……謝謝你。”

白鳳心中抽痛,卻冷冷言道:“我又不是餓鬼,沒有食人的癖好。”

“你是好人。很好很好的人……”

好人麽?白鳳心中失笑,殺人如麻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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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家。

“我們現在不是正被通緝嗎?按理說應該隱藏行跡才是。幹嘛還要主動現身去搶那個什麽黑龍卷軸?”盜跖抓著腦袋,百思不得其解。

班大師沈下面孔,“這是巨子生前定下的。巨子曾經計劃在機關城與諸子百家密議之後便來桑海,司機奪取黑龍卷軸。沒想到……哎!但是巨子吩咐,即便沒有他在,計劃亦不容改變!”

“既然是巨子吩咐,那就是刀山火海我盜跖也不會退後!”

“班大師,您和巨子接觸最多,他還說過什麽?可提過這黑龍卷軸裏究竟藏了什麽機密,讓他如此費心?”雪女開口道出大家心中疑問。

“如果知曉其中秘密,又何必讓我們去搶奪、破解?巨子只是說,這不僅關系到天下,更關系到墨家百年來的隱秘。”班大師吹起胡子。

“墨家的隱秘?”幾人同聲詫異。

“我不知曉其中有何玄機,但在秦宮之時,卻聽始皇提及關系到蒼龍七宿的消息都要用黑龍卷軸來進行傳遞。”蓋聶緩緩開口。

“蒼龍七宿?這是個什麽東西?”大鐵錘茫然問道。

“傳說是曠古洪荒以來天地間最大的隱秘。自大周衰落,這個秘密被分成七份,存於七國。七個星辰,七個國家,七個秘密。它的核心,歷朝歷代都是由各國唯一的繼承人掌握。誰能破解其中玄機,便擁有了掌握天下的力量。”蓋聶眉頭打結,聲音有些沈重。

“既然如此,那這個黑龍卷軸我們就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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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家。

“混賬!”一個響亮的耳光,甩在少司命的臉上,“為什麽千語會變成人偶?回答我!音絕!你知道對不對?你們到底瞞著我多少?”星魂因憤怒周身散發出淡紫色的氣旋。

音絕倒在地上,手掌輕拂臉頰,垂著眼瞼,沈默無語。

星魂緩緩走近,“告訴我真相!不然即使東皇大人,也救不了你。”

音絕擡起眼睛,眸色淒楚,慢慢地搖頭。

星魂扯出一抹奇怪的笑容,“哦,我忘了。你已被東皇閣下拿走了聲音,對嗎……音絕。”

音絕微微一顫,閉上了眼睛。

星魂直起身,“她……還算活著嗎?”

音絕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星魂閉上眼睛,雙拳緊握。過了半響,才覆又睜開眼睛,“見到那個神之人偶了嗎?”

音絕又點了點頭。

“她真如傳說中那般?”

音絕認真的想了一會兒,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千語……怎麽說?”

音絕手指劃動,勾出葉符一串。

星魂瞇起眼睛,喃喃低語,“無心?”

作者有話要說:

☆、赤練流沙

衛莊正在與張良會面。

警戒在側的白鳳本是百無聊賴,腦中縈繞不去的總是那個清影。

那個傻女人其實真的沒什麽本領。只為逃脫陰陽家的追捕而發動的那個大型幻術就消耗了她太多的靈力,以至於數周以來都顯得昏昏沈沈,身懶嗜睡。

不知衛莊大人是否察覺了她的存在?

不知那些覬覦她的人是否又會探得她的所在?

不知自己一日竣工的小屋讓她是否住的舒適?

不知她是否又會不自量力的去與林中小獸治病療傷?然後誤中獵人圈套,把自己弄得渾身是傷?

不知她究竟還要多久才能變得聰明一些,不要讓人如此擔心?

不知……

白鳳突然發現,自己平白多了如此多的心事,往日的自由灑脫都不知去了哪裏。

無端有些懊惱。

遠處的對話還在繼續……

“成為嬴政的兵器這好像並非是流沙創立的原意吧?”張良遠眺滄海,語出如劍。

“流沙創立的原意?”衛莊喃喃。

“每個人都必須學會在這個新時代生存,聽起來更像是個優雅的借口。”

“……”

“紅蓮殿下,你覺得呢?”張良回眸,瞟向赤練。

聽到這裏,白鳳不屑的撇過頭。

借口?對於每日掙紮在刀口的人而言,所有的大道理其實都是麻痹自己的借口。只有生存,才是最終的本意。

“你知道為什麽他提出五蠹的同時,卻還一起創立流沙嗎?”衛莊冷冷問道。

白鳳挑眉,終於開始說到正題。

張良眉頭微蹙,“術以知奸,以刑止刑?”

“不錯,以刑止刑,這就是流沙。”

“我聽說你一直在調查他的死因。”

“不錯。”

“有進展嗎?”

“你有線索嗎?”

“我……”

眼角暗影一動,白鳳揚起鳳目,一個掠身,墻角陰影處已有一人倒下。

張良回望一眼,“天羅地網,無孔不入。”

衛莊頷首,“李斯既然到了桑海城,他手下的羅網組織自然也就滲透進來了。”

“最近桑海部署的兵力越來越多,巡邏和檢查也比以前嚴密了很多,以後會面要更加小心了。”

“監視的本身就意味著會有重大行動。” 衛莊瞇起的眼睛裏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我得到消息,說陰陽家已經得到了解開謎題的全部要素。”

“哦?”

“這個秘密不能由他們解開!他說過,這個秘密絕不可以落在擁有險惡之心的人的手中。”張良的拳頭漸漸攥緊。

“可我也得到消息,如今這盤棋局出現了變數。”

“哦?”張良挑眉。

“據說,一個早已不該存在卻可以變更棋局的人出現了。或者,不該稱之為人。”衛莊直視張良的眼睛。

“難道是……”張良平靜如水的面容終於失去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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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深處的一間簡陋木屋儼然已成為森林的臨時收容所。大到虎豹狼群,小到山雞野兔,外加林林總總不知其名的各種昆蟲植被,凡是有病有傷的,都會在這裏兜轉一圈,待恢覆如初後再回轉山林。

青鸞每日除了吐納調息,便是在這些森林傷患中穿梭忙碌,倒也過得充實自在。

白鳳日日前來,帶來些生活必需,青鸞則準備一鍋香粥,幾碟小菜,無論多晚都等他歸來一起享用,就如同鄉野農家的一般百姓,只是白鳳真正吃的卻沒有幾次。

偶爾月夜星寂,白鳳會在樹梢吹起一管銀蕭,如泣如訴。青鸞便會合著節拍,在樹下哼唱,沒有詞句,只是單純的音節,卻比琴箏更加優美。

白鳳隨興吹奏,有時綿綿不絕,有時戛然而止,青鸞的鳴唱卻總能與之匹配,和諧完美。可惜白鳳似乎一直沈浸於自己的世界,從來也不曾多看她一眼。

日子過得平淡而又真切,溫馨而又充實。白鳳漸漸習慣的以為,可以這樣永永遠遠,所以從不珍惜其中的溫暖點滴,每次走的突然而又決絕。

這日白鳳直至深夜方才歸來,恣意輕盈的體態掩不住眉間的一縷煩躁。

“出事了嗎?”青鸞背對著窗欞,她知道白鳳不喜被人窺探心境,所以便不去看。

輕抵眉心,白鳳真的些疲憊,“衛莊大人不見了。流沙勢力松動,隱蝠有不軌之心,黑麒麟也心意難測,至於赤練那女人……”他咬牙切齒,“哼!義氣橫指,全然把自己當成了流沙的主子……”

“她……脅迫你了?”青鸞忍住笑意。

“我會受人脅迫?”白鳳臉上閃過一絲怒氣。

青鸞放柔聲音,“自然不會。”

“她竟敢騙我說對我用了西施毒!”

“或許是真的。”青鸞含笑調侃。

“哼!先前衛莊大人在時,她沒這個膽量,如今衛莊大人失蹤,她也沒這個機會。再說,與她相處這些年,對她的毒藥好歹也知道幾分,中沒中毒,難道我會不知?若不是看在公子的份上,我早就把這女人……”

“撕了還是煮了?”

“你!”白鳳氣結。

青鸞微微嘆息,“就沖她是韓非公子的胞妹,你便不會將她怎樣,何必說這氣話。再說,她也是個可憐的女人,能做到這般,已是很不易了。你堂堂男兒,又何必與之計較。”

“我若計較,大可拆穿她的謊言,甩手走人。憑她也想攔我?”

“你沒有走,就說明你是個念舊之人。”

“當年加入流沙,一是為變強,破開太白之頂的冰封;二是為調查公子的死因;三是……如今事情尚未完結,我怎會輕易離開?”白鳳怒氣已消,目光悠遠。

“所以……”

“我會找到衛莊大人。”白鳳自樹上躍下。

青鸞緩緩回身,“或許,我能幫你。”

“你?”白鳳擡眸,“巨闕的主人可不是容易窺視的主。”

“又不是我去見他。”青鸞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只要有人直視過他,通過那人的記憶,我一樣可以看見他的眼睛,進而窺視心境。”

“真是個好辦法!或許你找個死人去窺測記憶更方便一些。”白鳳斜靠在門邊冷笑,不再看那女人,閉上眼睛自顧分析,“衛莊大人與他曾在木橋交手,木橋被巨闕一劍斬斷……農家勝七之所以找上衛莊大人,其原因只有一個……因為鯊齒斬斷了淵虹,而蓋聶正是勝七要尋找擊殺的目標。”

白鳳忽然睜開雙目,眸中流光微閃,“當今世上幾乎沒人可以接住巨闕的全力一擊,何況衛莊大人……”

“既然當年淵虹可以,那麽鯊齒也一定可以!”青鸞輕聲言道,卻在白鳳心底響如洪鐘。白鳳擡眼望去,只見她的側臉在月色的映襯下,溫柔中透著幾分堅毅,倦意中含著些許淡然,那是一種看透了世間滄桑浮華變換的清醒與超拔。

“那他為何……”不自主的,白鳳便問出了心中的困惑。

“那是因為他現在不想出現。而且如果流沙因為一人而崩潰,那麽所謂‘天地之法執行不怠,即便沒有國家的依存’豈不成了一句空話。”青鸞直視白鳳的眼睛,說的極為認真。

白鳳沈默了半晌,第一次仔仔細細地將青鸞審視了一番,目光由一貫地譏誚不屑漸漸變得溫暖柔和起來,與窗外灑進的月光竟成了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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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家。

東皇太一端坐於高壇之上,陰暗中的面龐看不出喜怒。

一名紫眸紫發,頭戴銀質面具,全身素白的女子面無表情的匍匐在他的腳下。

過了許久,東皇太一也沒有出聲,陰晴不定的眸中閃著危險的氣息。

那女子在他腳邊也一動不動,安靜地似乎已然石化。

“千語。”東皇太一緩緩張口,“你說你無法感知她的存在?”

“是。”喚作千語的女子恭順的答道,“想必雲中君他們一擊不成,被其警覺,從而設下了結界。”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東皇太一語氣陰沈,“三個長老竟然連一個失去了神石的人偶也對付不了,真是一群廢物!”

“據雲中君說,當時神之人偶有流沙白鳳相助,又引來了天雷地火和鬼魅魍魎,將他們困住,從而才得以脫身。”千語的聲音沒什麽起伏,如同機械娃娃。

“流沙?”那陰暗中的眼睛閃過一抹幽火,“就憑他們,也妄想染指神物?你繼續追查,不管用什麽方法,也要找到人偶。天火之期已經臨近,我不容期間出現一絲變數。”

“是。”

“還有,”東皇太一叫住欲要退下的千語,“告訴雲中君他們,所謂天雷地火、鬼魅魍魎其實都是虛幻,神之人偶只是讓他們看到了他們以為會看到的事情。記住,失去神石的人偶是沒有任何攻擊力的,這種失敗絕不允許出現兩次!除了人偶,其餘阻礙一律殲滅,不必手軟。”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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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海郊外。

“子房先生。”蓋聶抱拳施禮。“不知先生約蓋某前來,有何指教。”

張良微微一笑,還施一禮,“蓋先生不必多禮。子房冒昧前來,失禮之處還請先生見諒。不知先生前番在機關城受的傷可都恢覆了?”

“勞煩子房先生掛念,大抵已經好了。這還要多謝先生遣人送來的藥石,蓋某才能好的如此之快。”蓋聶恭謙地回禮。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張良遙望了一下四周,壓低了聲音,“張良冒昧,有一件事情想請教先生。”

蓋聶斂了神情,“先生請講。”

張良稍作躊躇,擡眉言道:“先生在秦宮呆過不少時日,也曾隨侍始皇陛下數年,可謂心腹之人。不知先生可曾聽過蒼龍七宿之說?”

蓋聶一震,目光變得淩厲起來,“子房先生也知道這個?”

“我有個同門師兄,因此殞命。”

“韓——非!”

“師叔對此耿耿於懷,我也曾經對天盟誓,要將其中緣由一查到底。”

“原是荀子先生之命。”蓋聶明顯松了一口氣。

張良揚了揚眉,未置然否。

蓋聶目色漸漸悠遠,“那是一個七個國家的共通秘密……”

一個時辰後,說話的蓋聶神色疲憊,聽話的張良面色蒼白。雖然蓋聶只是通過一次始皇與公子扶蘇的談話而知曉其中部分皮毛,但其內容仍足以讓張良出一身冷汗。

那七個藏著所謂蒼龍七宿秘密的寶匣原來裝的不過是一顆石頭,但並非一般的石頭,而叫千瀧神石!據說,這神石中蘊藏著足以決定天地命運的力量,可惜就連始皇也不知如何運用。據說,神石曾經破損,而修覆的方法竟是人命,於是有了長平之戰後的坑殺四十萬降兵。據說,神石使用的方法被存放在一個神奇的八音寶盒之中,只有具有千年神聖血統的有緣之人才有智慧將其打開。據說,當謎題解開,便可擁有讓國之永恒,人之長生的無上力量——“天火”的力量。

這——便是蒼龍七宿的秘密所在。

可惜,蓋聶所知畢竟只是冰山一角。張良蹙眉沈思,如今的他就似站在一個迷宮的入口,大門雖被人打開,卻沒有行走的地圖,只能喟然心嘆。

作者有話要說:

☆、蒼龍七宿

夕陽西斜,流光霞蔚在天際邊塗抹著濃墨重彩,如同一幅絢麗的西洋畫卷。

青鸞坐在樹下,捶揉著腿腳,翹嘴抱怨,“小白,小白,你是越發像你現在的主人了。飛的那麽迅猛恣意,全然不顧我已是三千多歲的老人家,經不住你們折騰……”

小白無辜的眨了眨眼睛。

“終於承認自己是個老妖怪了?”白鳳不動聲色地站在樹枝前端,羽翎飄飛,眼含譏諷。

“呃……”背對著他的青鸞暗地吐舌,轉身時已換上討好的笑容,“就算是妖怪,那也是對你有用的妖怪,是不是?”

“哼!”這算是白鳳的回話。

“你生氣了。”青鸞說的小心翼翼,“她又惹著你了?”

“我不想提那個不知所謂的女人!”白鳳別扭的擡高下顎,指尖把玩一只輕羽,眉角掠起一絲殘虐的笑意,“不過回來路上,見到勝七朝著她那個方向去了,給她這個教訓也算不錯。”

“她會死的。”青鸞蹙了眉。

白鳳唇角彎起一個完美的弧度,宛如神祗的俊美中透著嗜血的光芒,“我不殺她,已算格外開恩。別人動手,與我何幹?”

眼角擡起,對上的是青鸞並不讚成的目光,“她不能死。至少是現在。”

白鳳冷哼一聲,將頭狠狠扭向一邊,不理不睬。

“現在的流沙……衛莊不在,你們幾人雖然皆不具備收攏人心的能耐,但就手段……她的手段是現下最有效的,如果你不想流沙真的隨風而散,那她現在就不能死。何況……”青鸞垂下了眼,淡淡地將話語丟出,“她與蒼龍七宿還有莫大的關聯。”

白鳳如海幽藍的瞳仁不可置信的猛然收縮,“你說什麽?蒼龍七宿?”

“如果我告訴你,她也是解開蒼龍七宿的一個關鍵,你是否還會任由她送進勝七的劍下?”話音未落,白鳳已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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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拿捏的還真好!

當白鳳開口阻止的時候,心中滿是自嘲。

“我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你來救我。”

有沒有搞錯!誰是為救你了?還是那麽自以為是。白鳳居高臨下充滿鄙視的斜斜略她一眼,而後驕傲的望向蒼穹,聲音裏滿是不屑,“你以為我是來救你的?”

你只是現在還不能死而已,白鳳心裏補充。

打賭,救人。大不了再多玩一個游戲!

赤練,我並不是為了救你而來。我要的不過是流沙和那個秘密!

如果這一切的代價是必須保你平安,那麽我就不會讓任何人動你分毫。

當什麽東西生生刺穿肩胛,鋪天蓋地的疼痛抵不過心底的那一抹得意。我白鳳要做的事,從來都沒人可以阻止!勝七,“我們的打賭結束了。”

面無表情地把赤練丟在地上,白鳳轉向青鸞,眼底透著森涼的冷意,“蒼龍七宿!”

青鸞似沒聽見他的話語,疾步上前,滿眼都是關切,“怎麽傷成這樣?”

白鳳眉頭一擰,嘴角微微抽動,“我不想問第二遍!”他是真的真的生氣了。

青鸞若有若無的嘆息一聲,“待我給你治好傷,再告訴你,如何?”

白鳳撇過頭,不再理她,卻也沒再堅持。

真是個別扭而又逞強的孩子,就像當年的那個……

青鸞心裏想著,神情越發柔和起來。將指尖抵住白鳳的傷處,凝神匯聚靈力,七彩的光暈自傷處散開,將兩人籠罩其內。淡如花香的氣息溫柔地吹拂在頸邊,讓心也酥了。

白鳳無端心跳加快了幾分,楞楞的看著那如煙似墨的彎眉,艷若桃花的朱唇,呼吸仿佛也要停止。

亂了,亂了。

就連身體也開始燥熱起來。

桀驁冷峻的流沙白鳳何時有過如此感覺!狠狠咬了一下唇瓣,借由入口的腥甜收回自己的神志。

光暈散去,白鳳的傷已恢覆如初,青鸞的臉上的血色卻褪的半點不見。

似沒註意到白鳳的異樣,青鸞收回手指轉身向赤練走去,只是腳步略顯虛浮。

瞇起鳳眼,白鳳伸手一攬,便將青鸞拉回自己的懷中,“別管她!”

青鸞淡淡笑開,手指在他胸前畫著圈,“你千辛萬苦救她回來,總不能讓她因傷重而死啊!”

白鳳涼涼地道:“那是她的事。不要說以你現在的情況根本不適宜再動用靈力,就是可以動用,也不能用在她的身上。”迎向青鸞迷蒙的目光,白鳳繼續道,“你的存在,最好別讓她知道。”

青鸞楞了一下,若有所思的點頭,“我知道了。我不會用靈力救她,但總要給她用藥包紮一下,不然真就白救了。”

鉗制住自己的手臂倏然松開,青鸞還沒反應過來,身邊已是空空。一片白羽緩緩飄飛,其主人已在數丈之外的高巖之上,唯有臂膀上留下的餘溫提醒青鸞方才的懷抱並不是個夢幻。

青鸞低頭淺笑,只是笑容頗有些淒涼,收拾心情,繼續自己未完的工作。

一個人偶,對人能有什麽期望?

對一個人偶,能有什麽期望?

兩人懷著各自不同又相似的心情,遙遙相對,卻再無言。以至於青鸞乘著鳳凰離去時,在高空看著不知就裏與白鳳侃侃而談的赤練竟生出一絲嫉妒——做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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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個時辰之後,衛莊重新出現在流沙的面前,與此同時蒼翠間的一間小屋裏白鳳握著一卷書簡怒氣橫生,霎時間小屋被強烈的內力擊的分崩離析。而在通往桑海的管道上,緩緩駛來一架馬車,裏面一位絕色女子正與兩名白發老者相對而坐。其中一位老者不住咳嗽,連眼淚都咳了出來,這正是楚地賢者——楚南公。

“我等不足百歲就已是老朽之姿,可侍者歷經三千年的歲月風霜卻還風采依然,真是令人嘆為觀止。”另一位老者仙風道骨,鶴發童顏,他撚著胡須緩緩開口,眼角晶瑩閃亮。

楚南公邊咳邊笑,“曉夢,是你迂腐了。神之侍者怎是我等凡胎可比?”

青鸞眉眼低垂,拉動唇角,“兩位賢者說笑了。我只是一具人偶,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怎可與人相比?兩位秉承先賢之志,守護蒼龍七宿,實屬不易。青鸞在此替先主謝過了。”說著微微欠身。

曉夢大師急忙伸手相扶,“豈敢。歲月不斷,滄桑殘酷,得以傳承上古七賢之志者如今只剩二三,千瀧神石也落於大秦帝國手中。更有甚者曲解蒼龍七宿真正含義,竟妄圖引來異域妖邪為己所用,天火之難已然一觸即發。我等深感有負上神之所托,實是慚愧。”

青鸞眉目中浮過一絲流光,“歲月變換本就無常,更何況是三千年的歷史長河。我只記得主人說過的一句話——存在即是合理,發生便是必然。”

楚南公與曉夢大師互視一眼,“受教。”

楚南公緩緩合眼,上古書卷中的記錄飄飛眼前。

三千年啊!是那般漫長,又是那般短暫,短暫到那份心痛似乎仍然縈繞在心田。

那原是上古洪荒的年代,這片大地的主宰還不是被稱為萬物之靈的人,而是不知何時開始從天而降的神。他們生就強大而完美,天地蒼生對其只有匍匐仰視。蒼穹之間不過是他們休閑取樂的花園,萬物生靈不過是他們的仆從奴役。

那時的人們不知自由為何物,順從在神的威嚴之下,辛苦勞作,供其驅使,無有怨言。

這座神的花園在神的光環之下幾乎不受任何威脅,除了——天火!

那是三千年一度來自異世的劫難,就連高高在上的神靈,每逢此劫也如臨大敵。

天火來襲,只要有一個不慎,輕則生靈塗炭,重則萬物皆滅。所以每逢此劫,眾神便會提煉千瀧神石,布下陣結,以抗天火。而劫難過去,眾神便會以拯救者自居,對萬物蒼生更加索取無度。

而人,是如此渺小卑微,任憑神的踩踏,也不敢心生怨念。殊不知拯救世界的關鍵所在——千瀧神石,恰恰是人命錘煉。這樣的日子循環覆始,似乎無有盡頭。

直到那一天,伏羲、女媧大神駕五彩鳳凰而來,從此世間有了轉機。

伏羲對蒼生萬物心懷慈悲,厭惡眾神的奢靡跋扈。他遨游世間各處,聽取民生,創造八卦歷法、教民漁獵、馴養家畜、始造書契、發明陶塤、琴瑟樂器……開啟了人們的心智。最終,他引領眾生,吹響反抗的號角,搏擊眾神。

或許是他有眾神都沒有的完美人偶相助,或許是女媧因愛戀而臨陣倒戈,或許……

無論原因為何,最終眾神敗落。

帶著昔日獨有的驕傲,那些神靈最終選擇離棄這個世間,從此關閉神域之門。

可出於對伏羲背叛的不滿與憤恨,讓他們留下了禍亂的種子——魔匣。

而打開這魔匣的,便是當時大地上最為沖動善戰,曾為神祗兵將的蚩尤氏。

一時間,謠言四起。四海內,瘟疫橫行。

“千瀧之石,神之人偶,得者獲天地之靈,震四方,可長生。”人心魔化,大地重燃戰火,欲搶奪神石人偶,滅食神靈。

可此時,伏羲歷經眾神之戰,已是強弩之末。

五彩鳳凰被屠殆盡,獨剩鴻鵠。女媧力竭戰死,人偶靈血耗盡,命在旦夕。

退無可退,瀕臨絕境。

茫然天地間唯有軒轅一族仍在伏羲身邊不離不棄。

遙望破碎山河,環顧軒轅殘兵,再看懷中人偶。伏羲凜然一笑,風采卓然,眾生臣服。

留下天書一卷,交由黃帝,助軒轅扭轉乾坤。

破裂神石,分為七塊,交由賢者七名。三千年後的天火之災,全然寄托在這神石之上。

後事了卻,伏羲化身為刃,直搗敵營,力戰蚩尤部八十一勇士,一舉將其殲滅。但他自己也因此負了致命之傷。招來鴻鵠,抱起人偶,不再理會腳下匍匐一片的挽留哭啼,踏鳳翺翔,消失在雲霞之間。

從此三千年,人間沒有了神,也沒有了鳳凰。

如今人偶歸來,可惜神已不再。

楚南公眼瞼微顫,似從夢中醒來,“老朽有一事想不明白,望姑娘能加以提點。”

青鸞斂起眉眼,“先生是問鴻鵠之事?”

“是。”

青鸞目色幽遠,帶著幾分淒然,“當年主人解除契約,放我等自由。如今這是鴻鵠自己的選擇。”

“哦?”楚南公微微蹙眉,想不明白這神鳥如何會選擇這個主人,他與當年的神祗可有著天差地別。

作者有話要說:

☆、是敵是友

當星魂詫異地追問千語,既然已感應到人偶,卻為何不繼續追擊時,得到的答案是,你只是件兵器,兵器不需要問為什麽。

是啊,帝國的威嚴之下,在亂世的紛爭之中,只要不是掌控天下棋局之人,那就只能淪為兵器。

對嬴政而言,蒙恬是兵器,羅網是兵器,流沙是兵器,陰陽家也是兵器,並沒有什麽不同。

而對陰陽家而言,星魂是兵器,月神是兵器,千語與音絕也是兵器,同樣沒什麽不同。

帝國現在最需要做的不是找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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